第一百零三章(落霙篇 五十二)帷幕_就凭此剑斩断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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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落霙篇 五十二)帷幕

  宴席宅邸内

  被仆童设置的绳索紧缚,霙的身体动弹不得,她艰难地仰起头。黑暗之中,仅能窥见作案者的轮廓。

  郭桓听出是霙的声音,心中更加不安。

  “你还好吗?”

  “事到如今还有心思关心他人安危。”仆童冷笑道。

  “若有嫌隙,你说便好,我郭某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刀刃倾轧在郭桓的颈窝上。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仆童手中的刀慢慢往下滑,抵在郭桓肋下。

  “想当初,她也是被这样杀死的。”

  郭桓听得一头雾水。

  “我对您的挚爱之人遭遇深感不幸,但这与我们有何...”

  “与赵安有关!”仆童打断郭桓的话,转身面向霙。

  “你其实不是洛家人吧。”

  相较于郭桓,霙要冷静许多,她的身份是万秋尘伪造的,在确信洛家人真正存在的前提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洛家已经绝后了,要么是她顶替了某个应邀的洛家人。

  但霙注意到自己的相貌没有发生改变,倘若是顶替了某个人的话,容颜的变化无论如何也会出现纰漏。在紧要关头,她决定再赌一把。

  “那么,你的意思是,洛家已经绝后了吗?”

  仆童浅笑着摇头。“我乍一眼看到与会的花名册时,便注意到了你,虽说稍微变了姓氏;但若非有猫腻,无论如何也不会应邀吧。”

  “何以见得?”霙以同样傲慢的语气回敬。

  “因为你说对了一半,理论上讲,洛家,乃至整个均衡教的人,都已经被屠杀殆尽了。”

  均衡教...这不是冉夫人回忆中的教派吗?她记得徐府的文书中确乎记载了这样的事,可是...霙先前注意过仆童,他貌相不及弱冠,年龄与小楣相仿,怎可能是当年徐秉围剿时的亲历者。

  “难不成,你侥幸存活了?”

  “没错。”仆童跌跌撞撞地走到霙面前,将刀抵在了同样的位置。

  “剑刃割开我的脖子,却没有造成致命伤,待我从昏死中醒来,已被埋在尸山之下。”仆童顿了顿。

  “我记得,天公不作美,滂沱大雨混杂着血液渗入伤口,剧烈的疼痛感激发起本能的求生欲,我从尸堆中爬出,捡回了命。”

  霙对此不置可否,她理解洛家的无辜,但也明白均衡教的害处。虽非自愿,但二者同流合污,也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却在挣扎时,听见了奄奄一息的呻吟声。尸骸成山,我从残缺的肢体躯干中翻出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其他附属家族的,与我素未谋面的小女孩。”

  “她很乖,没有大声哭喊,只是告诉我她很害怕,害怕找不到妈妈了。而她的妈妈,早已失去了温度。”

  “当我庆幸这么小的女孩能活下来时,却发现她的肋下插入了一把短剑。”仆童提刀在霙的肋下比划。“就像这样,贴着每一条肋骨,刺穿了肺。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女孩如此乖巧,因为她每说一个字,每呼吸一次,甚至心脏每跳动一下都会剧痛无比。”

  “然而那时的我一无所知,面对女孩的伤势束手无策,只能任凭她在痛苦中慢慢失去呼吸。”仆童的声音变得哽咽。

  “自始至终,她只跟我说过两句话,开始时害怕找不到妈妈,临走时说,她太困了,就这样睡着的话,希望我能跟她妈妈求求情,不要让妈妈责备她贪玩...她只有六岁啊!!”

  “漫山遍野的尸体之间,只剩下我一个活物了,那时的我瞬间明白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洛家、素未谋面的旁系家族、乃至于整个均衡教,全部背负在我的肩上。但我既不通晓祭祀仪式,也无法领会神谕,传承之火已经熄灭了。”

  “但熄灭不意味着坐视不管,既然是赵安造就了谒南之屠,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承受那个女孩的痛苦。将他送到黄泉向族人谢罪,是我的责任。”

  赵安?霙记得明明是徐秉剿灭了均衡教,为何仆童要找赵安算账。

  “你认为我会阻拦你?”

  “必然,不过还是要感谢你,替我解决了一层的争端,否则我的风头就要被他人夺去了。”仆童的眼神变得贪婪。“整整两年了,我潜入赵安府上,一直等待的机会。”

  “既然你能潜入赵府,岂不是有很多便利之时?何必选择今日...”郭桓问道。

  “为的便是将他的死公诸于世,让世人皆知,均衡教的气节!”

  这算哪门子气节。霙苦笑道,仆童的思想太过天真了,他甚至都不了解均衡教内部的玄机,但他对赵安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隧道是先向下延伸一节后又陡然上升的,而霙他们现在处于最下端,仆童扶着墙原路返回。

  “等等...你就把我们留在这里吗?”霙故意问。

  “放心,有郭大人在,迟早会有人找到你们的,只要不干扰我的计划。”

  仆童的上楼声渐远,霙听到郭桓长长的叹息声。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姑娘何出此言?”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吧。”霙淡淡地说。“我记得管家说过,二层的房间是自选的,而你偏偏选在了西北角这个最狭小还设置了暗道的房间,先生,恐怕你与这建筑也有不小的渊源吧。”

  郭桓先是一愣,紧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藏不住呀,那姑娘讲讲你的看法吧。”

  霙沉吟片刻道。“表面上看,通向三楼的楼梯只有一道,而那里的侍卫是个死脑筋,在收到许可前,严禁任何人通行,然而我却听到厨师长在斥责刀丢了的事,刀又会去了哪里?我联想到一楼的架子,参与筵席者除却林颛外,都将随身的武器放在那里,那么仆童手中的刀又是从何而来?答案显然易见了吧。”

  “因而我猜,这条暗道直通后厨,而整座临时宅邸,也是来自盛产建材的符乾县的您特地设计的吧。在您的计划里,后厨早就串通好的人提前为您准备兵器,毕竟您并不相信赵安会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告诉您魄璃的隐情。只可惜,您选错了人。”

  “是呀。”郭桓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一时大意,有人主动请缨便没有细想。”

  霙又将清漪的事告诉了郭桓。“也是可怜人。”

  郭桓听罢略显惊讶。“不是只有三个人吗?我以为是那个...”

  “谁?”霙似乎也记得郭桓提到过一个神秘的黑衣女子。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郭桓尴尬地笑了笑。“话说回来,当下的局势极为严峻啊,时间紧迫但被困在此处。”

  “我试试能不能解开...”霙用力撑手但似乎无济于事。

  “姑娘,别白费力气了,这种绳子材质与拔河戏的材质相同,几个成年大汉都难以弄断。”

  难道,只有把命运交给上天了么?霙不愿意束手就擒,不愿意向命运屈服。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勒破了皮。

  忽然,门开了,霙望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背光的人影,模糊的轮廓也无法分辨性别。

  令霙不解的是,那人进门后将门关死了,暗道内没有火种,一片漆黑。即使霙有一定夜间视力也难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看清什么,只能凭借那人的脚步声猜测她的位置。

  “喂...”霙感觉那人走到她附近了。“能帮个忙吗?”

  她本以为这样会吓到那人,但她没有听到任何回应,那人径直向前走去,脚步声消失在暗道的尽头。

  “先生,您为何一声不吭?”奇怪之余霙埋怨郭桓。

  郭桓的声音有些迟疑。“她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什么味道?”

  “蔷薇露。”

  霙对蔷薇露有印象,冉夫人身上也常有这样的气息。那也几乎可以判断,方才经过的人是一位女性。

  “先生,这条暗道有几人知晓?”

  “除了我和刚才的仆童外,应无他人...暗道另一侧通向后厨水池下方,只能由内向外开。”

  难道有外人发现暗道了吗?

  忽然,外面隐约传来管家的声音。“诸位大人,请移步至三层,赵大人片刻即到。”

  听到筵席即将开始,霙心急如焚,她等不及下一个“有缘人”垂青,渡人自渡。

  霙闭眼冥想,她清晰地记着,这里是梦境,真实的自己被割裂到现实之中。或许,可以借用她的力量。

  “听得到吗?另一个我,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被绳索般的桎梏束缚着,如果可以的话,请拾起心底的那份信念吧,那份不顾一切的信念。”

  “可是我...好怕...我找不到...信念...”

  “那就给我,相信,大力出奇迹!”霙将全身的力量汇至双拳,铆足劲一拉,绳索应声崩裂。

  “姑娘,别白费力气...”郭桓话音未落,霙已站在他面前。

  “的确,我们不应该在不必要的坎坷浪费时间,奇谋计策并非时时必需,有些时候一莽到底也有奇效,不是吗?”霙替郭桓解开绳子,友好地伸出手。

  “一切都还远未结束,反击,从此刻开始。”

  戏园内

  霙从床底跃出,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刀疤脸,抖掉了他手中的刀。唐咲趁机抢过刀,摁在刀疤脸的后颈,喝令其余人后退。

  “你怎么躲到床底了?”

  “因为...怕被你们找到嘛。”霙傻笑道。

  与此同时,屋外涌来一片火把,隔壁房间的罗二察觉到异常的动静后,疾行到徐府禀报此事。

  而如今,小楣已带着数十名士卒包围了房间。

  “游戏结束了。”唐咲淡淡地说。

  冰冷的刀刃扎穿了清漪的胸口。

  她料想到了自己的死亡,却没想到会被仆童杀死。

  “相较于你的身世,你的死因还真是狼狈啊。”仆童用丝缎擦净刀刃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清漪挣扎着,从衣襟中取出那双手套,她曾送给林颛的唯一礼物,却在那天一并还给了她。

  “林大人...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还想多看你一眼啊...”清漪将手套放在鼻尖,拼命嗅着林颛残留的味道。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救我呢?”

  仆童出门转身跟上了另一位老仆,他们要事先上楼清点,时间紧迫,老仆也便无多言。

  他将刀藏在袖中,只要寻得一刹那接近赵安的机会,他便能准确无误地复刻小女孩的痛苦。

  “也让你,常常痛不欲生的滋味吧。”

  林颛端坐在三层的一间小隔间内,神色颇有心事,赵安小心翼翼地问。

  “林大人,您又在忧虑什么?”

  “我在这一片池塘中,又窥见了几条大鱼,你说,今夜会有几条上钩?”

  赵安思忖半晌,伸出一根手指。

  青衣男子仍被拦在一层门外。“赵大人说了,没有通行许可一律拒之门外。”

  “无妨,无妨...”他取出撰录者典章,空白的页面上,一行行新字正在无声地书写。

  合上书,纵身一跃攀到屋旁的树上,从树冠处眺望,依稀能辨认屋中的人,他的目光落在一旁寡言少语的姑娘身上。

  “好戏就要开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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