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_131_流子的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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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_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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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我以前人年轻,难免走错路,还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过,话讲转来,好就好在以前做了什么都过去哒,不碍蛮大的事,关键是,而今可以做什么?你看啊,以前你在隔壁那个市里有熊市长这么个朋友,靠得住,但那过去哒,而今熊市长废哒。我说句不该讲的话,人一走茶就凉,后头这批人,是叫陈锋吧。对,将军给我说过很多次。他们起不了好大作用,不中用!而今,他们市做主的不是他们,是将军。有难处的时候,将军肯给你帮忙,这才是关键。保长也是的,以前他怎么铁你都没用,关键是而今他不铁哒。五哥,你讲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哈哈哈哈哈哈……”

  唐五大笑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见到了鸡的老狐狸,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在笑声中,他说:

  “哈哈哈哈哈哈~~~有味有味。不过,姚义杰,我问你啊。你哪么就这么肯定我要你的帮忙?保长,一把年纪哒,轻重都看不清白的一个人,他还跳得几天,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卖我又能把我怎么样?悟空,事情到这个份上了,你不帮我,我难道就没得自己的计划来办他?将军,也不见得就不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你姚义杰算老几?我唐五就离不开你的帮忙?我要是不需要你帮呢?不需要帮忙的话,我们两个是不是就可以算一下以前的帐?”

  我没有马上回答,因为,我在想着一些事,一些已经发生了的事。

  一直以来,关于我,在道上有很多说法。

  几乎所有人都说我能够出来,是源于唐五的大力抬举;也有一部分人说,我的今天是因为将军的支持。

  其实,他们不知道。

  唐五死得太早,而且在他死之前,大力抬举的人不是我,是何勇。就连他死后,继承了他所有一切,并矢智替他复仇的那个人也是何勇;将军也确实曾在我人生的几次重要关头给予过最大的支持,但我同样也帮他度过了很多难关,我俩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给予和接受,还不如说是并肩同袍。

  只有我自己和铁明、癫子、胡钦等有数几个我身边最为亲近的人才真正了解。

  我最终能够在这条路上抬头,确实应该归功于一个人,但这个人不是唐五,也不是癫子;而是小杜。

  彤阳小杜。

  第一次见到小杜,是在我的游戏室被蒙面抢匪打劫之后的第二天下午。

  当时,小杜和费强富、老张三人一起走进门来。

  高瘦的身形,穿着一套崭新的军绿色警服,看上去与我差不多大的年纪,却完全不同于我的阴鹜和暮气。

  走路时,步伐又快又大,目光骄傲而真诚,带着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有的蓬勃锐气,背脊挺得笔直,整个人就像是一把迎风矗立的丈二钢枪,挺拔干练。

  他是三个人里面唯一一个连脖子下面风纪扣都扣得整整齐齐的人,也是三位官爷里面唯一一个主动对我说了“你好”的人。

  也就是那天,我与费强富搭上了关系。

  可从此之后,我发现,小杜好像非常厌恶我和费强富之间的这种关系。他不敢对顶头上司费强富表现不满。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每逢见面,他却都一反与我初见的客气和真诚,毫不掩饰甚至溢于言表地表现出他对我的鄙视和不耻。

  我也曾试图去接近他,却毫无效果。

  这让我很惋惜,我对这个年轻本有很大的好感。

  他的身上有着我想有,却没有机会拥有的东西。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机会成为朋友。

  但,几个月前的那一天,一切都发生了剧变。

  那一天是阳历二十八号。

  能记得这么清楚,并不是我的记性好。

  而是因为,每个月的这一天,我都会在巨龙大酒店的二楼包厢里面请费强富吃一顿晚饭,在吃饭的过程中,我会交给他一个很普通的棕黄色牛皮信封。

  这就是保护费,一个混黑道的人向场面人物缴纳的保护费。

  当然,我们不这么叫,我们将其称呼为“烟钱”。

  多数时候,费强富都是一个人来赴宴,可偶尔,他也会带上派出所的老张。遇到这样的情况,通常,我就需要临时再多准备一份烟钱。

  但他从来没有带过小杜。

  就像小杜不喜欢我,并且溢于言表一样;费强富也不喜欢小杜,也同样毫不掩饰。

  可那天,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小杜却来了。

  他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家住在县城,他今晚不值班,临时有事想要回县城一趟。而老婆在县城上班的费强富也经常会开着所里唯一的一辆吉普去县城,小杜想要搭个便车。

  心底再怎么不喜欢毕竟也是同事,面子上也还是需要过得去,费强富开口邀请之后,小杜理所当然也就留下和我们一起吃起了晚饭。

  中途,我吩咐作陪的癫子和游厂长两人出去了一趟。

  因为,我身上已经没有了多钱,游厂长私人替我准备了第三个信封。

  当我把三个信封拿出来,按数目和顺序递给了费强富与老张两人之后,把最薄的一个递到了小杜的面前。

  小杜的脸色已经胀得通红,一言不发看着我,那种怒火让我不知所措,又胆战心惊。

  “杜哥,一点意思,买包烟抽。”

  我按着一贯套路说出了该说的话。

  小杜没有动。

  我的手在半空中晃了一晃,再次示意。

  “啪”

  小杜手里的筷子一下拍在了桌面上,猛地一巴掌将我的手打开,气得连嘴唇都剧烈颤抖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个狗都不如的二流子!你好大的胆子!你好大的胆子!老子要整死你!老子一定要整死你!国家就是被你们这些杂种搞坏的!老子迟早,你看着,迟早……”

  这些话在现如今看来,幼稚可笑,甚至荒唐。

  但是在那个年代,在九十年代初的小杜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那样神圣而不可侵犯。

  我感到自己脸上一阵滚烫,哑口无言。

  我想,那一刻,被小杜的话所刺痛的远远不止我一个人。

  “啪~~~”

  更大的一声啪打响起,连桌面碗筷都震动不休。

  回头看去,费强富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铁青,手里的筷子也被死死压在了桌面上。待到我们都看向了他之后:

  “小杜,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国家是被哪个搞坏的啊?啊?我问你看看?哪个搞坏的?姚老板朋友一场,我们辛辛苦苦革命一辈子,烟都买不起一包,他请我抽两包烟,是犯了哪条国法天规啊?”

  一旁老张也赶紧站了起来,一手扶住小杜胳膊,一手拿过桌面上的信封,说:

  “拿着拿着,小杜你还年轻,光有理论知识不行,不能犯教条主义错误沙,做人要学会灵活变通,懂人情世故沙。啊?不碍事,朋友之间两包烟,未必还好大的错误啊?啊?哈哈哈,来拿着拿着。费所长,你也莫生气,小杜还小,不懂事!”

  小杜“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挥手打开老张的胳膊:

  “老张,你莫啰嗦,你要拿你就拿,我不要!!!”

  场面彻底尴尬下去。

  几秒之后,费强富站起身,把手里的信封扔在了桌面,站起身说:

  “好,姚老板,感谢你的一片心!这个钱我不敢拿,我怕被人告贪污受贿。老张,通知全所,明天上午开会整风。”

  说完,走出了包厢大门。

  那天的宴席不欢而散。

  费强富走之后,小杜也气冲冲地走了,老张走之前,我把三个信封都交给他,他却又把本属于小张的退了回来,说:

  “放心,费所长的我会转交,那个小麻皮不晓得天高地厚,不是有个好爷老倌(方言,爸爸),早他妈办了!不用理他。”

  三人走后,我和游厂长癫子还是继续吃完了那顿饭,一直吃到了大概十点半左右。

  走出巨龙,癫子坐游厂长的车回了林场,我一个人走路回家。

  路过镇药材公司旁边的一家饭店,我看见了小杜。

  小杜已经喝得大醉如泥,瘫在饭店的一张桌面上,时而顿足捶胸,时而拍打桌面,嘴里大喊大叫,不知说些什么。

  饭店老板陪着小心在一旁想要搀扶又不敢。

  “杜警官?杜警官?”

  看我走进去,老板脸色一松,赶紧迎上来:

  “后生,杜公安是你的朋友啊。哎呀,那就好那就好,你帮我把他搞回去睡沙,我开始就说了不让他喝那么多,不听劝啊!醉成这样了,我又要打烊哒,明天四五点就要起来开门卖早饭的,这怎么得了沙。急死我哒类……”

  我走到小杜的旁边,嘴里打着招呼,想要把他拉起来。

  谁知道,小杜一看是我,居然瞬间清醒。

  忽地一拳就砸了过来,正打在我的鼻子上,顿时金星一片。

  没等我反应,他大吼大叫着就扑了上来,开始了一顿拳打脚踢……

  我没有还手,我只是尽最大努力控制着他的攻击,纵然如此,鼻血还是留了下来。

  好不容易,魂飞魄散的饭店老板才将我们拉开。

  那天,打完之后的小杜冷静了很多,他吵着闹着还要喝。于是,我给了老板一百元钱,让眉开眼笑的老板再炒了两个菜,拿过酒,陪着小杜一起喝了起来。

  那个晚上,我们俩都喝高了。我们说了很多很多,具体说了些什么,大多数已经模模糊糊,不太记得。

  我只记得小杜告诉我,他的父亲原来也是警察,还是县局的一个以清廉无私而出名的领导。而不幸的是,费强富属于他父亲最大的一个政治对手的阵营。

  我还记得,当我们俩都喝得趴在桌上之后,小杜偏着脑袋朝向我这边,却又好像没有看着我,喃喃地说:

  “我只想当个好警察,我真的只想当个好警察,怎么就这么难。”

  当时小杜的语气是那样的低沉沙哑,却径直触碰到了我最不愿意让人触碰的那根神筋,让我感同身受体会到了巨大的痛苦和无奈。

  同样醉意盎然的我是这样回答他,我说:

  “杜哥,你信不信?我只想做个好人,我真的只想做个好人,真的……”

  小杜再也没有回答我,他将脑袋埋在了放在桌上的胳臂当中,很久之后,我只听到里面有断断续续的哼唱声传来: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金色盾牌热血铸就……”

  我还记得,第二天凌晨,走之前,小杜找我拿走了那个信封。

  他说:

  “呵呵,我算是想清白哒,要争这口气,迟早都要拿,反正是拿,拿别个的不如拿你的!”

  那天之后,小杜变了,他不再是那个锐不可当,执着迂腐,浑身棱角的青年警官。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原本属于我的那种阴鹜暮气。

  这让我有些悲哀。

  不过,更大的却是喜悦。

  因为,我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如同我和将军一样的真正朋友。

  就是这个朋友,在一林被砍,唐五被枪击,妹子消失之后的第三天,给我说了一件事,一件关乎我今天生死的事。

  “五哥,你先莫急。听我说完,昨天,我在车站遇到你之后,下午,又遇到了一个朋友,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心底隐隐有着一种类似于将要揭开别人伤疤般的残忍快意。我拿出一颗烟,点燃,再故意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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