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_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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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伢儿，玩电子游戏啊，在里头买币，啊。新进的游戏，雷电，好玩得很。”
癫子大声打着招呼，待四个人走进去之后，他转过头对我说：
“呵呵，又来生意哒。三哥，将军做生意硬是要得啊。”
“嗯，谁说不是的呢？”
我们的对话还没有落音，耳边突然听见游戏室里面传来一阵喧闹，随即，大门被人猛地撞了开来。
游小环低着头被刚才进去的四个人连推带攘地弄了出来，边走他好像还边飞快地向四人说着什么。
脸上是一种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笑意，讪讪地透着些圆滑世故，又带着卑微。
与当初刚见之时，那种讨人喜欢的羞涩笑意判若两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游小环被人欺负。
之后，那四个孩子也成了我们这里的常客，其中带头的那个叫做红杰。
显然，红杰在学校里面是个小霸王。
每次过来，都可以看见他找别的孩子要游戏币，嘴里还时不时冒充大人的模样叼着一根烟。
游小环更是被欺负重点对象。
只要他们在我们这里碰上头了，游小环就肯定要被敲走身上所有的钱与游戏币。
当然，我有些时候也会管一管，可我也不想管的太过，毕竟都是小孩子，也都是客人。
毕竟，游小环自己都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从来没有反抗。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又过了大概半个月左右的一天。
那天我心情非常不好。
下午，一对夫妻在我们店子里面找到了逃课玩游戏的小孩，丈夫抓着就打，妻子开始也跟着骂，后来看见丈夫打得太过了，心疼孩子的妻子又开始扯劝。
谁知，妻子一劝，丈夫更加爆发起来，指着妻子就破口大骂，说孩子就是被她惯坏的。当着这么多人面，妻子的面子下不来，两人就吵了起来。
显然这位丈夫是个混账的脾气，吵着吵着，又要在我的店子里动手打妻子。
我上去好言劝架。
这下好了，丈夫的火全部发到了我的身上。
一把把我推得差点摔倒在地上，指着我说：
“你妈了个逼，你给老子死远点，你再管闲事，老子打死你！就是你开这么个鸡巴店子害人，老子的伢儿本来几多听话。老子告诉你，你明天还让我屋里伢儿进来玩哒，老子机子都砸了你滴！你个小麻皮自己不学好，还搞这些鬼东西骗小伢儿的钱！”
这还不算，他还边骂边猛踢了我的机子两脚。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也不搭话，顺手提起身边一张木凳劈头盖脑对着那个男的就砸了过去……
很快我们就被雷震子、癫子以及隔壁做生意的几个邻居拉了开来。
男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我却也没讨到好。
我的脸上被旁边那位片刻前还好像与丈夫有着血海深仇，事发后却奋不顾身一拥而上的妻子挠起了几道深深的血槽，头皮也扯得生疼，一摸就是一手毛。
狂怒之下，我跑到后面雷震子的卧室提出了一把雪亮的砍刀之后，两夫妻这才在众人的拉扯之下，飞快逃走。
学生放学的高峰期到了，雷震子和癫子早都极为识趣地远远走开，忙着招呼生意去了。
我只得一个人阴着一张被抓成了文稿纸的脸，郁闷之极地坐在柜台里头，正是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时候。耳旁突然听到柜台外的游戏机边上传来一声大骂：
“狗杂种！！！！”
“哇哇哇哇哇~~~~~~~~~”
然后，就是小孩的放声痛哭传了过来。
“有个鬼啊！！！！！！！！！！！！！！！！！！！”
我顿时一下爆发了，下意识地狂喊一声，站了起来。
我看见，不远处，在几个小孩簇拥之下的红杰一脸凶狠，手里拿着半块红砖站在一台游戏机旁，而游小环则孤身一人坐在机子前的板凳上，双手捂着嘴，放声大哭，鲜红的血液不断从手指缝里滴落了下来。
我猛地一脚踢翻了椅子，对着红杰就走了过来。
显然，红杰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眼睁睁地看着我，连动都忘了动一下。甚至，游小环的哭声都好像小了很多。
我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脖子提到游戏室的门前。
“你们两个小麻皮是不是要在老子的店子里闹事？不管你们的事，滚！！”
听到我的大吼，另外几个跟在后头的小孩转头就躲进了屋内，又一把推开了在旁边拉扯我的癫子之后，我厉声问道。
红杰不说话，游小环哇哇哭着，将左手掌在我的面前摊了开来，两颗带血的门牙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
我怒火更大了起来。
红杰小小年纪，对自己的同学居然下手如此狠毒。
一把抢过红杰手里的砖头，递到了游小环的眼前：
“打！他怎么打你，你怎么打他！”
游小环一只手捂着嘴，也不哭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打啊！你就这么没得鸡巴卵用啊！别个天天打你！牙齿都给你打脱了！”
游小环还是不动。
我转头看向了红杰：
“你喜欢打他是不是？我告诉你，打人不用像你这样打，打一次就够，打服他。游小环，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打不打？你不打是不是？红杰，你打不打？”
红杰点了点头。
我刚要把手里的红砖递给红杰，突然手中一轻，耳边只听到：
“红杰，我捅你的娘！！！！！！！！！”
游小环一砖头就劈在红杰的头上。
那一刻，我看见了游小环大大张开的嘴巴里面，原本一排雪白的门牙之中，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缺口，让一张本是丰神俊朗的面孔突然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那天，我没有想到，从来都不敢还手的游小环完全失控，身上的懦弱与卑微一扫而空，长期以来的压抑爆发出来，将红杰打得满头是血之后，依旧像是发了疯一样的不肯停手。
恍恍惚惚中，我已经完全分不清，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游小环和当初刚见的那个游小环，哪个才是真正的本人。
多年之后的一次酒宴，从跟了夏冬的红杰口中，我才得知。
他打游小环，是因为游小环经常在老师的面前告状，告得他在学校几乎无法生存。那天，他打游小环的原因，正是因为游小环的告密，让他被学校开除。
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游小环再也不是之前的游小环。
从那天起，我成为了他的“三哥”，而他则成为了我口里的“缺牙齿”。
很明显，我已经成为了游小环心中的偶像。
他宁愿逃课都要呆在我的店子里面，或是玩游戏机，或是一脸崇拜讨好的笑意看着我，粘着我，求着我给他说那些所谓“风光”的江湖故事。
很快，他的父母就找上了门来。
那对中年人几乎是卑颜屈膝地央求着自己的儿子去上学，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叫，可游小环却毫不买账，当着我和店里多位客人的面，与父母大吵起来。而且态度极为嚣张，就好像他才是家长一样。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我出了面，我要游小环去上学。
我一开口，游小环马上闭了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对无助的父母看出了我说的话对他们的儿子很管用，他们转过头来求我，语气的客气程度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被求得心花怒放的我豪气万千地当着游小环的父母面规定他每天必须上学，不然，我的店子不会让他进来。并且，逼迫着他向父母道了歉，作了保证。
这一下，我成为了游小环父母心中的大好人。
他们只要孩子读书，其他的都好商量。
所以，他们不仅不阻止游小环跟我在一起玩。甚至还万分高兴地给我说，如果我不嫌弃，今后我就是游小环的哥哥，要我帮他们好好管管游小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们放权。
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我们几人与游小环之间的关系越发密切了起来。
对面供销社食堂的大胖子师父又敲响了吃饭钟，这预示着中午学生放学的时间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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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伢儿，玩电子游戏啊，在里头买币，啊。新进的游戏，雷电，好玩得很。”
癫子大声打着招呼，待四个人走进去之后，他转过头对我说：
“呵呵，又来生意哒。三哥，将军做生意硬是要得啊。”
“嗯，谁说不是的呢？”
我们的对话还没有落音，耳边突然听见游戏室里面传来一阵喧闹，随即，大门被人猛地撞了开来。
游小环低着头被刚才进去的四个人连推带攘地弄了出来，边走他好像还边飞快地向四人说着什么。
脸上是一种我从来不曾见过的笑意，讪讪地透着些圆滑世故，又带着卑微。
与当初刚见之时，那种讨人喜欢的羞涩笑意判若两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游小环被人欺负。
之后，那四个孩子也成了我们这里的常客，其中带头的那个叫做红杰。
显然，红杰在学校里面是个小霸王。
每次过来，都可以看见他找别的孩子要游戏币，嘴里还时不时冒充大人的模样叼着一根烟。
游小环更是被欺负重点对象。
只要他们在我们这里碰上头了，游小环就肯定要被敲走身上所有的钱与游戏币。
当然，我有些时候也会管一管，可我也不想管的太过，毕竟都是小孩子，也都是客人。
毕竟，游小环自己都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从来没有反抗。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又过了大概半个月左右的一天。
那天我心情非常不好。
下午，一对夫妻在我们店子里面找到了逃课玩游戏的小孩，丈夫抓着就打，妻子开始也跟着骂，后来看见丈夫打得太过了，心疼孩子的妻子又开始扯劝。
谁知，妻子一劝，丈夫更加爆发起来，指着妻子就破口大骂，说孩子就是被她惯坏的。当着这么多人面，妻子的面子下不来，两人就吵了起来。
显然这位丈夫是个混账的脾气，吵着吵着，又要在我的店子里动手打妻子。
我上去好言劝架。
这下好了，丈夫的火全部发到了我的身上。
一把把我推得差点摔倒在地上，指着我说：
“你妈了个逼，你给老子死远点，你再管闲事，老子打死你！就是你开这么个鸡巴店子害人，老子的伢儿本来几多听话。老子告诉你，你明天还让我屋里伢儿进来玩哒，老子机子都砸了你滴！你个小麻皮自己不学好，还搞这些鬼东西骗小伢儿的钱！”
这还不算，他还边骂边猛踢了我的机子两脚。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也不搭话，顺手提起身边一张木凳劈头盖脑对着那个男的就砸了过去……
很快我们就被雷震子、癫子以及隔壁做生意的几个邻居拉了开来。
男的额头肿起了一个大包，我却也没讨到好。
我的脸上被旁边那位片刻前还好像与丈夫有着血海深仇，事发后却奋不顾身一拥而上的妻子挠起了几道深深的血槽，头皮也扯得生疼，一摸就是一手毛。
狂怒之下，我跑到后面雷震子的卧室提出了一把雪亮的砍刀之后，两夫妻这才在众人的拉扯之下，飞快逃走。
学生放学的高峰期到了，雷震子和癫子早都极为识趣地远远走开，忙着招呼生意去了。
我只得一个人阴着一张被抓成了文稿纸的脸，郁闷之极地坐在柜台里头，正是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时候。耳旁突然听到柜台外的游戏机边上传来一声大骂：
“狗杂种！！！！”
“哇哇哇哇哇~~~~~~~~~”
然后，就是小孩的放声痛哭传了过来。
“有个鬼啊！！！！！！！！！！！！！！！！！！！”
我顿时一下爆发了，下意识地狂喊一声，站了起来。
我看见，不远处，在几个小孩簇拥之下的红杰一脸凶狠，手里拿着半块红砖站在一台游戏机旁，而游小环则孤身一人坐在机子前的板凳上，双手捂着嘴，放声大哭，鲜红的血液不断从手指缝里滴落了下来。
我猛地一脚踢翻了椅子，对着红杰就走了过来。
显然，红杰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眼睁睁地看着我，连动都忘了动一下。甚至，游小环的哭声都好像小了很多。
我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脖子提到游戏室的门前。
“你们两个小麻皮是不是要在老子的店子里闹事？不管你们的事，滚！！”
听到我的大吼，另外几个跟在后头的小孩转头就躲进了屋内，又一把推开了在旁边拉扯我的癫子之后，我厉声问道。
红杰不说话，游小环哇哇哭着，将左手掌在我的面前摊了开来，两颗带血的门牙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
我怒火更大了起来。
红杰小小年纪，对自己的同学居然下手如此狠毒。
一把抢过红杰手里的砖头，递到了游小环的眼前：
“打！他怎么打你，你怎么打他！”
游小环一只手捂着嘴，也不哭了，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打啊！你就这么没得鸡巴卵用啊！别个天天打你！牙齿都给你打脱了！”
游小环还是不动。
我转头看向了红杰：
“你喜欢打他是不是？我告诉你，打人不用像你这样打，打一次就够，打服他。游小环，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打不打？你不打是不是？红杰，你打不打？”
红杰点了点头。
我刚要把手里的红砖递给红杰，突然手中一轻，耳边只听到：
“红杰，我捅你的娘！！！！！！！！！”
游小环一砖头就劈在红杰的头上。
那一刻，我看见了游小环大大张开的嘴巴里面，原本一排雪白的门牙之中，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缺口，让一张本是丰神俊朗的面孔突然就变得狰狞了起来。
那天，我没有想到，从来都不敢还手的游小环完全失控，身上的懦弱与卑微一扫而空，长期以来的压抑爆发出来，将红杰打得满头是血之后，依旧像是发了疯一样的不肯停手。
恍恍惚惚中，我已经完全分不清，面前这个判若两人的游小环和当初刚见的那个游小环，哪个才是真正的本人。
多年之后的一次酒宴，从跟了夏冬的红杰口中，我才得知。
他打游小环，是因为游小环经常在老师的面前告状，告得他在学校几乎无法生存。那天，他打游小环的原因，正是因为游小环的告密，让他被学校开除。
不过，这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游小环再也不是之前的游小环。
从那天起，我成为了他的“三哥”，而他则成为了我口里的“缺牙齿”。
很明显，我已经成为了游小环心中的偶像。
他宁愿逃课都要呆在我的店子里面，或是玩游戏机，或是一脸崇拜讨好的笑意看着我，粘着我，求着我给他说那些所谓“风光”的江湖故事。
很快，他的父母就找上了门来。
那对中年人几乎是卑颜屈膝地央求着自己的儿子去上学，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叫，可游小环却毫不买账，当着我和店里多位客人的面，与父母大吵起来。而且态度极为嚣张，就好像他才是家长一样。
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我出了面，我要游小环去上学。
我一开口，游小环马上闭了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那对无助的父母看出了我说的话对他们的儿子很管用，他们转过头来求我，语气的客气程度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被求得心花怒放的我豪气万千地当着游小环的父母面规定他每天必须上学，不然，我的店子不会让他进来。并且，逼迫着他向父母道了歉，作了保证。
这一下，我成为了游小环父母心中的大好人。
他们只要孩子读书，其他的都好商量。
所以，他们不仅不阻止游小环跟我在一起玩。甚至还万分高兴地给我说，如果我不嫌弃，今后我就是游小环的哥哥，要我帮他们好好管管游小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他们放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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