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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天色有些阴沉,围墙之内,一百多个穿着灰扑扑囚服的少年排着队走进了操场内,点过名后就四散开来,开始了今天的放风。

  这一百多人有着明显的小团体,站在防护栏下谈笑的,打篮球的,围坐在乒乓球球桌上的,泾渭分明,互不来往。

  过了一会,从防护栏的人群中走出来两个少年,朝着独自在双杠上做引体向上的夏年走去。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夏年垂眼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

  “操|你妈的,跟你说话呢。”

  夏年还是不理他们。

  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少年说:“你他妈的是哑巴还是聋子?别给脸不要脸,最后问你一次,你想不想干?”

  夏年终于有了回应,他冷笑着,“干|你妈。”

  来这里的都是青春期无恶不作的青少年,那两个人一下都被激怒了,一个人拽着夏年的裤腿,把他从双杠上一把拉了下来,挥着拳头就要揍他。

  一场斗殴开始了。

  夏年并不是弱鸡,相比起这里的大多数人,他打架经验更多,下手也更狠,在二打一的情况下,把对方两个人打得仰躺在地上,有个还掉了牙。

  前后不超过三分钟,刺耳的警铃响起,狱警很快来了,用警棍朝着夏年的膝盖后方敲了一棍,把他压在地上控制住了。

  他的鼻子挨了一拳,血流的止不住,衣服前襟、脸上都是一片血迹,狱警脸色很难看,在他脑袋上又扇了几下,“带到医务室去!”

  夏年被拷在病床上,鼻子里堵着棉花,从嘴里吸进来的空气都是带着血腥味的,帘子拉着,把他跟外界隔开了,他悄悄放松了一些,蜷缩起来。

  一个月了,夏露没有再来。

  她是要一意孤行生下那个孩子了,就算他说了如果生下来就不会认她那种话。

  为什么?为什么?

  他感到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坚持什么,支撑他前行的动力和理由消失了。他所拥有的全都离他远去了。

  此时此刻,如果能够消失在这张病床上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帘子外面有一阵声音传来,一个人不停在说着什么,另一个年轻的女声不断附和:“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老师……”

  帘子被拉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走进来,夏年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又闭上眼睛。

  女孩轻声问:“你好,你是1093吗?”

  夏年没有出声。

  女孩身后有人扑哧地笑了出来,女孩脸都红了,“我、我来给你换药……”

  她的话刚说完,狱警就走进来了,“1093!”

  夏年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到。”

  “两个月禁闭,今天开始。”狱警把夏年的手铐解开,“还以为你小子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下手比谁都狠。”

  夏年低头跟着狱警往出走,女孩在他身后说:“他还没换药呢……”

  医务室另一个年龄大的劝她,“算了吧,这些人都是人渣,你过一个月就明白了。”

  他走出医务室还能听见那个声音在继续:“你刚毕业书生气太重,在这里没有值得和和气气对待的人……”

  在教管的办公室外,夏年跟另一个要关禁闭的一起双手拷在后背,面对墙站着。

  办公室里的人在说话,他身边那个人小声对他说:“夏年?”

  夏年看了他一眼。

  “我呢,叫阿辉,是后面金哥手下的,他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他。”

  夏年一直不愿意跟这些人拉帮结派,惹是生非,他怕自己不能如期出狱,怕夏露无依无靠等太久。但是现在,他就算出狱了也没地方可去了。

  阿辉见他不说话,怕办公室里的管教出来,有点着急:“金哥可厉害了,他在外面也认识好多人,你在外面有什么仇人吗?告诉金哥,他能帮你摆平……”

  阿辉的话没说完,夏年可有可无地说:“好啊。”

  “跟着我们,你不会吃亏的。”阿辉用肩膀碰了碰他,“哎,你学过散打吗?我觉得你身手真好……”

  听着阿辉的唠唠叨叨,夏年额头抵在墙上,放松了肩膀。

  就这样吧,所有的一切。

  颜瑜盼了很久的老P带着他的土特产来C市了。

  冷冻车的后门一打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四五个人进去搬箱子,从冷冻三文鱼和北极虾底下取出了土特产的零件,一点点组装好,摆在地上。

  颜瑜蹲下来,拿起其中一个上膛,“不错,就是有点腥。”

  老P是个瘦小的香港人,头发染尘浅金色,眉毛淡的几乎没有,黑眼圈很重,看起来挺怪的一个人。

  他说:“你准备给我多少钱?”

  颜瑜放下枪,“我们谁跟谁啊,谈钱多伤感情。”

  “别,我们还是谈钱吧。”他双手插兜,“我为了这点东西,在中东吃了一个月的沙子,那么多沙子可不能白吃。”

  “行行行,我拿走一部分转手卖了就有钱了,少不了你的。”

  老P转头问夏宸:“你们准备在哪儿给我接风?”

  夏宸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你很急?”

  “不急。”

  “那就明天再搞。”

  颜瑜在一边说:“哟,都十点了,夏宸该回家了。”他对老P解释说:“夏宸现在可是二十四孝男朋友,每晚十点一定要回家陪他的女人,不然他会跟你急眼的。”

  夏宸侧头扫了他一眼,“你他妈阴阳怪气的找揍吗?”

  颜瑜脸色都变了,“你他妈的嘴给我放干净点!”

  老P看他们是真怒了,连忙拉架,“行了,都少说两句,夏宸要回家赶快滚蛋,颜瑜你快点联系下家,我等着用钱。”

  老P送夏宸上了车,他站在车窗外,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夏宸心情很不好,“有屁快放。”

  “你真的决定要脱离你爸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Andy联系过我,说你爸找过他,给了他一点好处让他来劝你,不过他没接受……”

  “然后夏修成就来找了你?”

  “不,没有,我只是自己想问一问。”

  “别在我面前提起他。”夏宸发动了车子,“我永远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

  一阵轰鸣声,夏宸的跑车瞬间提速开出了废弃的工厂,他在后视镜里看见老P的身影一直站在那,半天没动。

  夏宸也觉得自己有些太“乖”了,夏露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是今天,让他在朋友面前很没有面子。

  他打算对夏露说,如果以后太晚他就不回家了。

  可是一打开门,客厅亮着落地灯,夏露蜷缩在沙发上在等他,刚才那些想法全都没了。

  他走过去抱起夏露,她还没有熟睡,半睡半醒地搂住了夏宸,“你回来了……”

  “今天有点事。”

  夏露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回来了就好……”

  夏宸的语气不由自主地放轻,“睡吧,我抱你上楼。”

  “嗯。”她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全然信赖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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